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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宁合水囚鸟腿,
庆阳(庆城)赞板子,
西峰料片子,
环县华池二杆子
在东去的列车上,在沿海的大工厂里,他们用“qia(咱)”作线,一连十,十带百,像一股强大的旋风,掠过黄土高坡,掠过三秦大地,掠过黄河长江,卷着刚结过婚的小夫妻,卷着刚揪脱吃奶娃的年轻夫妇,卷着携儿带女的中年汉子,漫向南国热土。他们或用一把瓦刀,或用一把菜刀,或用空着的两手,在广东、在深圳、在东莞,在很多城市,营造了一个又一个宁县村。这是怎样的宁县旋风啊!
合水与正宁,中间还隔了宁县的一块辖区,人们为何要将两者连起来戏之为“囚鸟腿”?简单的说,可能是两县人的做风有相像之处吧。其实,无论前文提到的“旋风”“鬼”,还是本文提的“囚鸟腿”以及后面还要提到的那些个定语,都是从一个大概的印象出发,并非实指,也非毫不沾边,总是能找到一些缘由。合水、正宁这一说,缘由在我看来,与地缘有关。二县均靠子午岭,古代,子午岭上有一条秦始皇父子修筑的直道。虽然算是一条“国道”,但它很早就湮没在了历史的风雨之中,对于它沿线地方的后世,并没有带来多少开化。当代,在庆阳的版图上,仍然处在人流物流的偏背之处。大概也是因了这个,这里,文化相对落后,民风更显质朴。
在这样一种文化风气氤氲之中,人们处事的作风自然有放不开的一面。这放不开,大概就是最接近方言“囚鸟腿”的解释了。放不开,在一个封闭的社会里,那是长,夜不闭户、路不拾遗,对他们那可是稀松平常。然而,在一个开放的社会里,那就是短了,那就有可能看见繁华而“战战兢兢汗不敢出”了,只能在笼子走来走去,真成了囚禁着的鸟腿了。好在这戏谑之语,是早就有的。所以,用它说今天的人,自己必算一个二百五了。
赫拉克利特说,“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。”今天的人已经不是昨天的人了,现实是最好的解释。当你走进刘志丹打响陇东革命第一枪的地方,你可以听到他们——普通的农民兄弟关于文化旅游产业的见解;当你踏上生产“古城”品牌的那片老城,你可以看到那座国内独一无二的石雕艺术博物馆;当踩上养育了一带清官的那片田地,你可以在为农民修建的广场里谈天休闲;当你扑入安葬着人文初祖的那片残塬,你可以提一篮卖给老外的红富士回来慢慢品尝……这一切,都是被束缚着的手脚放开后的不凡创造,它无不折射着今天合水、正宁人的形象!大山养育的人们,有山一样的结实,有游击队一样的勇猛!当他们放开了,他们敢同夸父一样追日,会到九霄之上展翅翱翔!
“赞板子”乃庆阳方言。选择这三个字作为这个方言的书写符号,我觉得比较接近它所表达的意思。所谓“赞”,首先有称赞、夸奖之意,另外也暗含说话腔调的咬字重、有拖腔。比如这句女人见了女人的“赞”:“吆(读去声)——外你咋那么强来散!”“强”是漂亮或能干的意思,“外、散”是语气助词。你试学学,一惊一炸,够“赞”吧!“板子”,也许另有所指,但表意却要从敲打它发出响声去领会,干脆。合起来说,大约是指爱夸,夸别人,也夸自己,出言铮铮,干脆利落。跨别人,这是几千年形成的合和之道,你总不能“张屄就伤人”。自夸,则传统上是不被人们看好的东西。所以,用“赞板子”戏谑庆城人,可能主要还是偏不好在自夸吧。你看,绕了半天弯子,不就是想说庆城人爱自夸吗?是,也不是。不是,也是。自夸,是发展和生存的需要,所谓“好酒也怕巷子深”。自夸,古来就有,今更盛之。打开电视,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自夸的东西;翻开报纸,自夸的内容也不会让你的眼睛清闲,真是多了去了。
比如,刘翔说:“我行!”,那是广告;把汽车和美女摆到一起,那是展览;庆阳人说:“八百里秦川比不上董志原边”那就接近吹牛了……这都是自夸。但话说回来,自夸是要有本钱的,否则就真成吹牛皮了。庆城人自夸,既有本钱,也讲究技巧。比如,夸县城,本钱有周先祖削土为城的老城,至于技巧吗?他借来了神鸟凤凰的美丽,谓之凤城;夸女人,本钱是庆城女人长得水灵漂亮、心灵手巧,技巧则是让女人们用斑斓多彩的丝线绣它个举世无双的《百凤图》;夸男人,本钱是会办企业、会同外国人做买卖,技巧则是整出个陇上有名的驿马旱码头……这样一群敢于自夸又令人敬佩的“赞板子”,难道不可爱吗?
“料”,作为一个单音节短语方言,那可是庆阳人都知道,而且使用的频率很高,在庆阳的东西南北,冷不丁就撞到你的耳朵里来了。谁家的小青年穿着时髦、十分讲究,人们会说“那个娃料得很”。哪个单位新来的小伙子不虚心,人们会说“那小伙太料”。朋友们之间谁故意卖弄一下自己,马上会招来一句“你再不料song了!” 料片子,是上面提到的“料”的第一种,也有“料场”一说。说西峰人是料片子,也是概而言之,其概率大小不得而知,但的确是料。男人料的自信,让女人砰然心跳;女人料的妩媚,让男人心旌摇荡。走上西峰的大街小巷,与你擦肩而过的人们,十之八九都穿着讲究,很是惹眼。有人曾说,他走了很多很多地方,惟西峰人穿戴好,也会穿戴,难怪西峰南北大街的时装店家家相挨,生意红火。
环县、华池,位于庆阳北部山区。生活在山区的人们,大山既是他们遮风避寒的屋顶,也是他们繁衍生息的命脉。大山养育的他们,既有大山一样的强悍,又有黄土一样的敦厚。他们的热情与实在、粗犷与豪放,与生俱来,每一举手投足,不仅可以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,甚至会让人感到震惊与不可忍受。比如有亲朋而来,他们会倾其所有,端出最好的饭菜,拿出陈酿的米酒。他们不光三番五次地敬酒,还要三番五次地鼓饭。敬酒,叫看酒,自己从来不喝,你差不多五六成了,他们便开始和你猜拳行令,最后让你醉个一塌糊涂;鼓饭,是你在快放碗的时候,突然把饭菜倒入你正用的碗里,那怕你的胃再不情愿,撑得眼冒金星,你还得硬吃下去,那是习俗。再如帮你干活,你说他扛不动300斤的东西,他偏偏会把这东西送到你想送的地方;你说请他帮忙,再付钱给他,他会骂骂咧咧地扭头就走,说你不够意思——这就是环县华池的二杆子。说他们是二杆子,但绝不是楞头筋。对外乡来的人,他们会视若亲朋;对大大小小的官员,他们会敬若上宾。对仁义之事,他们敢赴汤蹈火,不皱眉头;对苟且之事,他们会咬牙切齿,横眉冷对。他们活的通透,敢爱敢恨;活得踏实,敢作敢为。